无人知晓 (1)

1.  重逢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假如爱有天意》       

今天是彭振堃的欢送会。

10年来,他在重庆警局几乎所有的主要部门都待过,立功无数。最后带领反黑组一战成名,成为重庆最年轻的刑警队长,前途大好,风头正劲。

2个月前,去总局培训,竟然一路过关斩将,被总局领导青眼相加,调任北京。从好的方面看,皇城根下,要人汇集,机会自然是多。又是选拔上的,为重庆增光,兄弟们都很高兴,人人都来敬上一杯,饶是彭振堃酒量不浅,也经不住,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来抽根烟,避避火力。       

 尽管是南方城市,入冬的重庆还是有些凉,穿堂风一过,吹得彭振堃酒气上涌,更加的迷糊。

哆哆嗦嗦在墙角点上烟,转眼看见韩宇笑眯眯的走过来,一把顺走自己手里的烟盒和火机,熟练的点上。

“跟这儿躲着可不行,里面的弟兄都嗷嗷唱起来了。”

“宇哥,这阵仗太大,真不行,容我缓口气。”

“我们彭彭还有怕的时候啊,少见。大家高兴归高兴,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你,这么多年的弟兄,眼瞅着要分开了。北京那地方,说是首都,光鲜亮丽的,水比咱们这儿深多了。你又是这么拧的性子,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我是真的有些不放心啊。本来去培训就是走个过场,你也很少这么认真表现。”韩宇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嗨,瞧我这儿样,弟兄上战场,说丧气话可不行,赶紧的掐了这根儿回去喝酒去。”

“宇哥,”彭振堃就着烟呼了口气,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在北京,看见余衍林了。”

“怎么可能,当时咱们搜了那么久,而且那么高的地方,基本不可能生还的。”

“我也不确定,就路边看见了一眼。可我的心里,总是放不下。你说,他要是没死,为什么没来找我呢?我一遍遍的想,就是想不通。” 彭振堃紧紧的咬着嘴唇,因为冷全身都在抖,看起来不再是硬汉刑警,让韩宇想起十年前的毛头小子。

韩宇在一瞬间明白了本来是走个过场的培训为什么变成了真刀真枪的选拔。“就看那么一下,哪能就是他呢,你这么做,值吗?”

“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在哪不是干呢。去了总归有个念想。”

“臭小子。” 韩宇拍了一下彭振堃的头,发现也接不下去。叹了口气,一把揽住他往酒店走。“走走走,喝酒去。”


 他自小就一个人,行李也很少,隔天背个包就北上了,住进局里安排的宿舍。警局的住宿区是80年代有些老旧的房子,但是离派出所非常的近,他作为队长,分到了顶楼一个单独的开间,几乎围了一圈窗户,真真的是冬冷夏热,第一天就觉得冻得睡不着。

彭振堃只好努力把床拉啊拉往暖气边靠。 拉了一半,就听见暖气叮叮咣咣的响,突然反应过来,已经是深夜了,估计挪床声音太大,吵到人了。

住进来的时候听过,这个楼里住的基本都是各个科室的同事,第一天就扰民确实不太好,就停了下来,裹了几圈被子尽量把头靠着暖气片儿蜷着。

闭上眼,他就想起了余衍林。

北京秋天,夜晚微凉,他抵在天桥上往下看,灯火通明,车流不息,划出一道道明暗的线,和他少年时向往的样子一样。余衍林说过,他更喜欢北方,四季分明。冷起来都是明刀明枪,要么风要么雪,凛冽干脆,不像南方的冷,阴阴湿湿的,还没回过味儿来,就感冒了。

想着想着,他就看到了余衍林,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余衍林裹着风衣,倚在一个电线杆上。他总是不肯好好站着,永远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身边有什么,就靠着什么,身体微微弓着,晃啊晃啊的。之前总是忍不住拍拍他,别抖了。

可那又不像余衍林,余衍林从来没有穿着风衣皮鞋,理着不长不短的头发,面容沉静,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他记忆里的余衍林还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穿着松垮垮的裤子和花衬衫,长长的头发扎一个发髻,手插着兜,汲着拖鞋,生怕人看不出来他是个不良少年。从巷子里抬起头来,远远地看向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可脸上却干干净净的,仿佛和后面的人群都不属于一个世界。

彭振堃迅速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叫,噗噗噗往人行天桥下跑的时候,余衍林面前停了一辆车,然后他就上车走了。

彭振堃站在路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怎么这么像电视剧的情节。他接下来每天都会去那个路口。却再也没有遇见余衍林。

值得吗?就这么不近不远的看了一眼,甚至都不确定是他,就这么巴巴的跑到北京来。

可是,如果不来找他,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的时钟,在10年前已经停摆,再也无法向前。

彭振堃是被光照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就窗户下斜躺着,迷迷糊糊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重庆。赶紧的起身洗漱。

今天第一天报到。北京确实要求高,自己这个反黑组长已经多久没穿这么整套警服了,看着镜子里一身灰皮的自己,彭振堃想起了似乎西装革履的余衍林,自己何尝不是变了呢,如果是自己,他能够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吗?

北京的重点在治安,所以这次他被编入重案组一个新组,有6个组员,都是年轻人,也可能怕他本身太年轻压不住,派了个老刑警做他的副队。另一个组的队长阿牙带他熟悉环境,格局和重庆都差不多,轻车熟路。

“彭队,这次你还有个特别任务,咱这儿喜欢请专家指导,也算是一个特色了。但是需要警力配合,优先办理专案。咱们局最近刚请了一位海归法证专家,加州材料工程学教授,你是主要合作的负责人,我一会儿,带你去见见他。”

“好的,谢谢牙队。”彭振堃长得好看,虽然脸黑的时候很严肃,但笑起来红口白牙,也很是讨喜,人细心,工作能力又强,同事领导相处起来还是很和睦。

他一向尊重专业,恭恭敬敬的去见自己需要配合的专家。

法证专家看起来很年轻,说话轻声慢语,“刘俊成,叫我JC就行,彭队长,多多关照。”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我还有两位助理,现在应该在证物室,晚些再介绍你认识吧。” 

寒暄了一圈,彭振堃觉得自己有些体力不支,松了松武装带,趴在桌子上。

组里小何端了杯咖啡过来,“彭队,我给您倒了杯咖啡,也不知道什么口味,奶和糖都没加,放着了。”眼睛弯弯的,活泼可爱。

“谢谢,我黑的就行。”彭振堃接过来喝了一口,看小姑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挑了挑眉,

 “彭队,咱们队是和新来的法证专家配合吗?”小何自来熟的坐在了对面,

“怎么?” 小姑娘弯弯的笑眼里仿佛起了桃心,“啊呀,刘教授很帅的啊,人又斯文,局里都在猜是哪个队被派去呢,他的助理人也都很温柔,我其实更喜欢喜欢小福,但是布布也很好啊”

“好啦,以后让你做联络员,别在这晃了。”彭振堃扶了扶头。

“谢谢彭队,您人真好。”刚走了两步,小何又回过头来,“您也是很帅的哟,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很多人找我打听您啦。多给些内部消息哦。”

“我也是很帅的吗?”彭振堃忍不住看了一眼窗户。

手机突然响了。谁说首都治安好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命案来了。

彭振堃任命的拍拍屁股,组织出警。“好家伙,一上来就这么大案子。” 坐在警车上的彭振堃一脸无语。

事发地在西郊别墅区,屋主出国度假去了,负责打扫的阿姨一进去,发现浴缸里漂了个人,吓得不行,报了警。

“死者身份查出来了吗?”彭振堃一路走进封锁带,问已经到达现场的警员。“还没有,现场没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还在排查。现场已经全部拍照取证完毕,法医也已经到了,等您看完,刘教授助理会来封存物证,拿回去化验。初步看死者为女性,年纪很轻”汇报的警员是他的组员米震,虽然年轻,但看起来沉稳。

好,彭振堃快步走到浴室,法医正在检查尸体。死者应该已经浸泡了几天,发出恶臭的气味,黑色的长发盖住脸。

“从尸体状况看,死者死亡时间在5天以上,致死原因有可能是溺水,也有可能是其他,需要进一步解剖。”

其实彭振堃已经看过无数尸体,但这样一个花季少女之死,竟然触动了他的心绪,让他想起久远之前的另一个少女,一样青春年华,早早离世。

“她是我的朋友,我在乎她是怎么死的。”回忆里少年清亮的声音穿过重重时光,直达彭振堃的心里,以至于一样的声音传过来时,彭振堃还以为自己幻听。

“警官,这个可否挪开一下,我看这里可能有些血迹。” 时间流逝,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清亮,可温柔的音色仍然没有变化。

彭振堃立刻转身冲到了客厅,看到了余衍林。和几个月前一样,余衍林穿着西裤皮鞋,白色的衬衫,头发整整齐齐的,面部轮廓愈发分明,没有什么表情,一点也没有少年时的影子。

彭振堃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余衍林抬头见到了他,竟然丝毫没有停留,低下头继续和警员说话。

很快的,彭振堃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了过去,问身边的米震,“这位是?”

“哦,彭队,这位是刘教授的助理,也是他的学生,Franklin。”

彭振堃紧紧盯着Franklin,面前的青年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您是新来的彭队长,今天听老师提起过,您好,初次见面,我是Franklin。”

“Franklin?”

“彭队,小福是美籍华人,哈哈哈,英文大名,不太好记,我们都叫他小福,他们中文不太好,您说话得慢点儿。”

中,文,不,好?彭振堃偏着脸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收队的时候,他让组员先走,晃着走到Franklin的车旁边,一只手撑住了车门,Franklin一下子没有关上。

“小福老师,回总局?方便搭个车?”Franklin抬眼看着警员开着空空的警车从身边开过,没有接茬。

“他们要先去别处” 彭振堃当没看见Franklin的问号脸。大喇喇的坐上了副驾驶。

“我也要先去别处。”

“没事儿,我陪着您,证物得双人护送不是,规矩。”

Franklin没有再接话,打着了车。彭振堃一路盯着他,两人却是一路无言。到了总局,分道扬镳。

刚一坐下,彭振堃招招手把小何叫了过来,“你对法证专家团队熟不熟,我要他们全部的资料。”

“您要这个干嘛?”

“队友得互相了解。”

“那咱们队的资料也给您准备一份儿。”

彭振堃白了她一眼,“不要自我发挥。”

躺在宿舍的床上,彭振堃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资料,毫无破绽,美籍华人,自幼加州长大,材料工程研究生,最近才第一次来中国,和自己的教授来做项目,确实不可能是余衍林。

可他明明是余衍林。

彭振堃一边想,一边不自觉的敲起了暖气片儿。突然暖气片儿又一阵咣咣响。现在又不是深夜,他又没扰民,干什么。一生气,彭振堃也拿起根筷子DuangDuang敲回去,一瞬间整个屋里都充斥着响声。两边都停下来的时候,彭振堃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真是幼稚,也许楼下就是个小屁孩。

耳边响起了砸门的声音,打开门,一个看起来很狂躁的青年大声叫 ,“你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的敲暖气,你没事人家还有事呢。”敢情真的是个毛糙小伙儿。

彭振堃也没了气性,“抱歉,我刚搬过来不了解情况。下次注意。”

看彭振堃态度这么好,青年也不好说什么,叨叨一句,“注意啊”,就走了。

没走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青年 ,“诶,你也是警队的吧,我朋友说,顶层冷。咱们也算邻居,借你台暖风机吧。” 说着把暖风机往门口一放,又走了,一边走一边用英文叨叨,“这又是做什么好事。”

彭振堃倒是愣了,看不出来这么鲁莽的青年还挺细心,机子不光有暖风,还带加湿的。床边顿时舒适了许多。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彭振堃专门在楼下的门口犹豫了一下,想着道声谢,也问问是哪个部门的弟兄。但又觉得有些傻,就没有敲门。

“死者名叫许晴,16岁,XX高中的学生,2周前离家出走,家长报了失踪。据说是和男朋友一起失踪,男朋友徐可,现在还在继续找。” 他的组员鱼丸在桌前跟他汇报已有信息。

“嗯”彭振堃看着案卷,一下下的敲着桌子,抬眼看见小何蹦跳着出门,汇报中的鱼丸停下来笑了笑,“估计证物科送报告来了,这么开心。”

彭振堃心中一动,示意鱼丸等等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来的人不是余衍林,居然是昨天那个暴躁的青年,见到他啊啊啊啊叫了起来。

小何呵呵笑了起来,“布布,你认得我们彭队啊,昨天才来上任的。”

“算认得吧,彭振堃。” 彭振堃伸出手。

“Brandon。”Brandon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握了握手,转身走了。

“这么急走了啊。”小何有些失望。“法证他们也是住宿舍吗?”

“是啊,应该住的离您不远吧。”

“也是一居?”

“哪儿那么好啊,刘教授好像有房子,估计助理们住一起吧。”

“哦” 彭振堃点了点头。 


老式的楼房还有逃生梯,沿窗户挂着,虽然锁着,但难不倒彭振堃。晚上,彭振堃顺着逃生梯爬到楼下的窗下,撬开了窗户,爬进去,贴在门边站着。

等了一会儿,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打开灯,来人看到了他,一怔

。就那一瞬间,彭振堃眼疾手快,一手摁上了门,顺手划过,关上了灯,另一只手抓住来人一扭,控制住摁在了墙上

。咣咣一阵响,外面传来的Brandon的声音,

“frank,你怎么了?”

“没事,东西掉地上了。”

“彭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捂住你的嘴啊,你可以喊你的室友来救你啊。”

“我不明白一个堂堂刑警队长这么偷袭是为了什么?”

“你明白的很,余衍林。”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彭振堃往下压了一压,贴在了Franklin的耳边,“林,我知道是你,这不是法庭,我没有必要提交证据,我知道是你,你也知道我知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搞这种不认识的戏码,但如果你要这样,我愿意陪你演戏。”

他向下蹭了一下,轻轻的吻了一下Franklin的后颈,“我只是,很想你,想知道你好不好。”

彭振堃明显感到怀里的人放松了下来,他却环的更紧了,他顺着脖颈向脸颊吻了过去,把人翻了过来,咬住了嘴唇。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这深夜里,交换了一个用尽全力的吻。

2. 少女之死

 街道边,亮亮叼着烟,哼着小调,敲着旁边的垃圾箱。有些无趣的看着前方拉起来的封锁线。 

他旁边的垃圾桶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吐的不行。

 “哟,亮哥,在这呢。”突然凑过来一个人,啪的的拿出火,给亮亮点上,又指了指旁边的人,“嘿,新来的,第一次见尸体吧,今儿听说还行啊,吸毒过量,不至于吓着雏儿啊。”

 亮亮扫了他一眼,“林梦,别跟这瞎打听,谁说是自杀了,警方还没出正式意见呢。” 

“嘿,这种小破案子我才不稀的打听呢,连个豆腐块都上不了,打听这个 我得喝西北风,上个月那连环凶杀案破了没?给老弟点儿线索呗。胡组长。” 

“你从韩宇那儿套出的话还少啊,他一向喝多了嘴上都没个把门的。还来我这儿忽悠啥,本市风云人物林大记者喝西北风了那还了得。”

 “亮哥,你的嘴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严,我就是给宇少爷当个临时司机,他昨天可喝了不少,跟你吵架了?” 

“你这么八卦,小心烂嘴。”亮亮看旁边的人吐的差不多了,拎起身边人的领子转了过来,青年的脸就对着林梦。 

青年皱着一张脸,清俊的五官显的有些变形。

“彭振堃,组里新来的实习警官,现在跟着我们队跑现场” 

“林梦认得吧。” 

青年点点头。 

“哎呀,原来是彭公子,彭局长虽然已经走了,但也是咱们市著名的打黑英雄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彭振堃整理了一下仪表,点了点头,显然对林梦夸张的语气见惯不怪。抬起头看了看亮亮。

“组长,我好了,咱们接着进去吧” 

“进去干什么,法医不是已经进去了,清理清理收队吧,你第一天来,晚上我做东一起吃一顿。” 

“可是不分析一下案情吗?”

 “等法医报告出来吧,如果是自杀,还分析什么,尽快结案。”

 “唉,做这行久了,真的会有点儿冷漠,你知道吗?在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人死,电死,淹死,车祸死,吵个架被邻居捅死,这个城市多少人人,就有多少种死法。只有少数的人的死才会有人在乎。”韩宇拍着彭振堃的肩膀,“新来的,没事儿,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了,这次死的年纪虽然小,根据我的经验,干的不是特别干净的活,她们这些被迫卖笑的,可怜的很,以为到这大城市能打工赚钱,养家糊口,很快就在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彭振堃想起刚刚的情景,忍不住又有些想吐。 

韩宇说的对,这样的案件,受害人甚至连家属都没有,死因又是吸毒过量,没两天,就会以意外草草结案。

彭振堃在写案卷报告,对着一堆恶心的现场照片,吐一会儿,歇一会儿。

他还是有些不安,“宇哥,咱们是不是也走访一下邻居,排查一下社会关系什么的,就这么结案,也太儿戏了吧。” 

“查不出什么的,你要是不死心,就自己去走访吧。” 

彭振堃还是去走访了,邻居,路人,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女,只有一个明显是假名的名字。

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的时候竟然这样无声无息,让彭振堃有些懊恼,却毫无办法。 

在他第n次走访的时候,路过小巷,听见打架的声音,过去一看,说是打架,更像是群殴。

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在打,喊着“你说不说。” 

“住手,警察。”彭振堃大声喊到。

 其他人听到警察,有些慌了,有个看起来像领头的人咬了咬牙,“你小子算命好,给我小心点儿。撤。”

便一哄而散。

 彭振堃走了过去,看到抱着头的一个少年,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衫,浑身都有一种混子气息,脸被打的肿了起来,看起来非常滑稽。

“你没事儿吧”

“死不了”

彭振堃噎住了。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了一眼彭振堃,说“谢了啊”转身就要走。

“欸,你这一身伤,得去医院啊”

少年回过头竟然笑了,路灯下红肿的脸有些滑稽,但是眼睛亮晶晶的。

“去什么医院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也得上个药啊。”少年皱了皱眉“上药倒是不用,冰敷就好了,不过我的钱刚才被那帮孙子顺走了,你这么好心,请我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说完肚皮竟然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彭振堃带他到旁边的面馆给他要了一碗面。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呼噜呼噜就吃了起来,吃的时候面条碰到了嘴边的伤口,龇牙咧嘴歇会儿,接着吃。

彭振堃还是不忍心,出门去买了碘酒和纱布,回来帮他处理伤口。

“我看你天天在这里走访,你在查小夕的死吗?”

“你认得她?”少年点点头,“她是我的朋友,你们会抓住杀她的人吗?”

“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有什么线索,宇哥说,像她们这样的人太多了,又没有人在乎她们的生死,很难说一查到底。”

“小夕是我的朋友,她是个很好的人,喜欢看电影,听音乐,读很多很有意思的书。她不是自杀的,也不是意外。我在乎她是怎么死的,我在乎真相。”

“那你知道更多的吗?她的真名是什么,父母是谁,她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住在这儿。”

少年沉默了。

“如果知道更多,你告诉我吧,我一定会查到底的。”

“警官,能搭你的警车回家吗?” 少年突然转移了话题。

“啊?好的。” 彭振堃叹了口气,带他上了车。

“你把我放这里吧。”走了不远,少年突然说。

“这里没有住宅区啊?”

“这是警车,再往前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为什么?”彭振堃还有些迷糊,少年已经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回警队归还警车的时候,彭振堃发现副驾驶的地上,放着一张CD,早上开出去的时候,他检查过的。并没有东西,可能是那个少年留下来的。

彭振堃拿了起来,是一个盗版CD,《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原声大碟。他想了想,把CD放在了包里,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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